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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惟放下手,眨了眨眼,没说话。少年并未觉察到恶意,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儿太过了,吸了口气,移开目光,语气还是冷冷的:“离我远点,别以为我不会杀你。”
失恃失怙的幼兽对任何风吹草动怀抱极高的警戒心,楚惟曾经捡过流浪小动物,知道那是多么难以交付的信任,并不生气。
但男孩垂下眼睫,声音轻飘飘的:“你现在不杀我,再过几年,我也是要死的。”
他身形纤细,发丝滑落的罅隙看得见颈侧肌肤,玉一样白。
很脆弱,很珍贵,很需要人保护的样子。
司酌律认得他是圣子,当然也知道圣子是怎么回事。
八岁到十八岁是普照菲亚兰的无上荣光,十八岁之后,不过是深渊魔龙白骨祭坛上一块可口的小点心。
少年将狼骨弯刀插进腿上的绑带,神情阴郁,眼中却有无法掩饰的伤痛:“教廷的人,都不是好东西。”
同样所属教廷、被纳进“不是好东西”范畴的小圣子默不作声,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错。
教廷有迦隐、金果、安岩这样的好人,也有洛格托、石本卓、首席枢机之流的恶人。
无论如何,对司酌律来说,他们都是夺走他姐姐的坏人。
楚惟重新坐回去,抱住看起来很想继续跟司酌律单挑的小粢,歪头看向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少年:“那接下来,你要对我做什么呢?”
司酌律一愣。
他最初的想法当然是直接杀了这个被教廷捧得至高无上的圣子,可真正见了居然是这么小、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。
再怎么想把杀害姐姐的凶手千刀万剐,也不能殃及无辜,否则他和那些恶人有什么区别。
更何况,小圣子在昏暗逼仄的房间仍然皎洁纯净得月光,浅浅金芒环绕下漂亮得惊人。
别说做出什么伤害的举动,就是靠近半步,触碰一瞬,也像是玷污。
他实在是……实在是……
少年的眉毛仍然很凶地压着,但偷偷把手背到身后借着粗布蹭了蹭灰。
楚惟没有听见回答,也不着急,耐心地等。
小粢见小主人没有要教训那人的意思,在他的臂弯里拱了拱,找个舒服的姿势趴着。
屁屁冲着司酌律的那种。
半晌,沉默不语的司酌律抬起头,双眸发亮,像个真正的小狼崽那样露出尖牙:“——那就请你当我的人质吧,圣子殿下。”
*
司羽心是个虔诚的信徒,在040村长大的这些年,不仅周日的礼拜从未缺席,其他时候也经常会来教堂帮忙。
司酌律比姐姐小三岁,如果说司羽心是奶奶带大的,那他就是姐姐带大的。
每次阿姐来教堂,他都会跟着一起,美其名曰保护阿姐、帮阿姐分担,其实司羽心清楚得很,这小子就是想来玩儿。
天天来、时时看,司酌律对教堂的构造熟悉程度堪比对自己家,自然也知道这个小隔间的出口不止一扇门。
楚惟跟在他后面走暗道,虽然说不上被要挟,也的确没其他的选择。
若是他尝试大声呼救,恐怕下一秒就会被骨刀刺穿喉咙。再过不久就是九岁生日了,他现在不大想死。
监护人先生要是发现自己不在,会很着急的吧?
楚惟毫不怀疑迦隐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,他担心的另有其事:到时候,还是别太责怪司酌律呀。
他跟他走,其实……其实算是自愿的。
小孩平时爱发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