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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没关紧,风灌进来,吹得门框吱呀作响,将屋里最后一点余温也一并卷了出去。卫昭仰头靠在榻边,目光空白,定定盯着她离开的方向,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。
“……漪漪……漪漪……漪漪……”
他轻轻唤她,一遍又一遍,声音消失在空气中。
那是他试探的代价。
她这段时日照顾着自己,明明动作挑不出半点问题,依旧温温吞吞,规规矩矩,却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细节里,都像是把他一点点从她生命里剥离出去。
他缓缓低头,看着她刚刚触碰过的腹部。
刚刚被她冰凉的指尖划过,留下一道几乎察觉不到的触感。
可他全身上下只有那里还热着,像要把整块皮肉烧穿。
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、撕扯,痛得他开始痉挛。
下一瞬,他忽然抬手,猛地咬上自己刚才握住她的拇指。
牙齿咬穿皮肉,血顺着掌心流下,滴落在床榻边那块被丢弃的湿帕上。
血水和残留的水意混在一起,染成一片污浊暧昧的痕迹。
卫昭抱起那块湿帕,将它紧紧捂在自己脸上。
指节收得发白,骨头嘎吱作响。
他闭上眼,缓缓吐气。
血腥气翻涌着灌进鼻腔,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撕裂感。
唇边却慢慢爬开笑意。
好疼啊。好热啊。
屋外,钟薏坐在台阶下,抱着膝蜷身,风从脖颈灌进去,让她无比清醒。
屋里断断续续传出咳声,一声比一声低哑。像是有人强忍着,却又忍不住要试探她让她回头。
她望着檐角,指尖压在膝头,捏得发白。
风将她发梢吹乱,拂过耳畔,拂过湿凉的睫毛。
她坐了很久,久到掌心凉透,屋内悄无声息,心口的起伏才慢慢平稳下来。
卫昭就是这样一个人。
疯癫、偏执,把所有的乖顺、病弱,全都伪装成牢笼,再用尽全身力气把她困住。
她一直都看得明白。
他方才那种黏腻的、几近祈求的触碰,还有他舔着她手指时,眼底亮到发烫的神色——
那不是情欲。
是本能。
是一种病入骨髓、令人作呕的,占有与依赖的本能。
他每一次和她接近时的颤抖,方
才攥住她手的力道,都在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按进他血肉里。
好像只要她再靠近一点,他就能从伤痕累累的身体里生出钩刺,把她牢牢缠住,用血和痛把她永远系在身边。
最让她绝望的是,她明明知道他的病态,却还是没法真的不管他。
——至少现在没办法。
自那夜差点掐死他,喉口便像扎了一根鱼刺,日夜噎着,拔不掉,也咽不下。
她连着几夜睡不踏实,一闭眼,就是他双目翻白、气息奄奄的模样,连睡觉时都像被什么死死缠住,喘不上气。
钟薏抱紧了膝盖,额头抵着冰凉的臂弯。
他是个疯子不假,可伤成这样是她一手造成的,她有责任照顾。
可是、但是。
就算他现在这幅模样缠着自己,就算她没有真正放下。
她不会,也不能再让他占据自己太多的情绪。她有自己的生活,事业,他充其量只能算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点。
她慢慢站起身,拍去裙角的尘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