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眸神情淡淡地替她拢发,擦干她的潮意与狼狈,一件件为她穿好寝衣,再掖进被褥。他跪坐在床沿,胸膛上还有她抓出的血痕,红得发肿。他低头看了一眼,竟有让伤口再撕裂开来的冲动。
她依旧闭着眼,连看他一眼都不肯。
卫昭想开口——想责问她,甚至想控诉她。
他自认对她已经够好了。
他不惜身份,不讲底线,纵容她一次次逃跑,却从未真正惩罚过她;她骂他、打他、恨他,他都忍着;到如今甚至还默许她与旁人接触——明知道那人心里装了什么念头。
他们初见时她那点想要利用他的心思他记到现在,却一直仍旧忍着没有计较,只把自己那些个华服全都烧掉。
她却说他连“人”都算不上。
是她不领情,她不懂。
他方才立在那,长久地看着,看见她朝那人笑了——那笑意是他这段日子日日夜夜求都求不来的。
他嫉妒得发疯,理智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剥开,连血管和骨头都开始涨痛。
那一刻他几乎就想冲过去当场把那人的头砍下来,扔到她脚边,看她是不是还笑得出来。
所以……他一时气急,在窗边那样对她,难道就真的
罪无可赦吗?
他该把她死死摁在怀里,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,压着她、困住她,看她挣扎,直到她彻底明白——
离开他、反抗他、辱骂他,都是徒劳。
可喉咙动了动,那些话却哽在舌尖。
她一字一句都钝,沉,往他心口一下一下地砸。
外头雨声渐小,天色却越发亮了,薄雪一层层落下,窗外一片冷白。
卫昭第一次问她:“……你真的这么讨厌我?”嗓音带着未散的喘息,却压抑着晦涩颤意。
钟薏没有回答,只有泪水一颗一颗地落在枕边。
沉默比尖叫还刺耳。
他在想,要不要就这样把她困住——像以前那样,反正她哭也哭过恨也恨过,最后还不是软在他怀里。
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。
她现在不信他。
所以该他服软,低头,认错。
他得假装收起牙,把爪子藏回去。
得让她以为,他真的会改。
哪怕是哄,也是哄她留在他身边的哄。
良久,卫昭开口,声音低得几不可闻:
“我是真的喜欢你。”
他说着,眼神落在她脸上,想从她抖动的眼睫上看出一点点没说出口的心软。
“不是一时兴起,不是玩物,也不是身体。”
他伸出手,想要碰她,却在指尖将落未落时停住,手掌垂下,指节用力收紧。
“也不是不肯放你走。”
“是……我不敢。”他难得主动向别人承认自己的软弱。
“我怕你走了,就再也不会回头。”
钟薏把自己完全埋在衾被中,翻了个身。
卫昭闭了闭眼,慢慢咬住每个字:
“你要我改,可以,我可以试着……不那么逼你。”
“可你得留着。”
“你不走,我什么都听。”
她在被子里动了动,像是听见了。
他眼神一顿,就是这一点动静,像是火星落进了他掌心。
他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,唇角动了动,又死死压着。
他不能再吓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