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侧,半掩着眼,只露出一双黑深晦暗的眸子。仿若从皇图社稷之上走下来的幽鬼,森冷寂然。
军队自动让出一条通道,无一人敢直视。
侍卫扑通一声跪下,连脖颈都僵硬得无法转动。
风从背后吹来,冷冽如刀,一路已经没有什么同行之人。
钟薏握紧包袱,强迫自己镇定,按着记忆中渡口的方向快步走去。
侍卫猛地跪下,膝盖砸在地上,连头都不敢抬起。
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他身上,一点一点剖开他的脊背,比寒风都疼。
“她在哪?”
他嘴唇哆嗦,齿关打颤,不敢不回:“回、回陛下,人人已经走了!”
寂静。
长久的寂静。
卫昭终于转头,目光投向那扇早已封死的巨大城门。
半晌,他笑了一下。
声音幽冷:“开门。”
黑甲军队一动不动,在等最后旨意。
“传令,放马。”
“暗卫出城,五道并追。”
“封渡口、抄客栈、商路……全部查。”
“她喜欢走哪条路,朕知道。”
他声音忽而极轻,像是呢喃:
“——朕亲自去追。”
城门缓缓开启,发出“咣当——”的一声巨响,震动整条长街。
所有人噤若寒蝉,不敢动弹。
卫昭策马路过门前,衣袍金纹生辉,擦过侍卫面前的空气。
他一下瘫软,倒地不起。
玄甲军如潮水般自城中涌出,铁蹄滚滚,旗影翻飞。
街口渐归寂静。
夜里江面风大,水
浪呜咽,渡口荒凉。
一盏昏白的船灯挂在木杆上,映得码头边几道身影影影绰绰。
钟薏裹紧身上的衣服,握着包袱快步走近。
她攥着银子,压低喉咙:“今夜有船么?”
船家正蹲在江边上抽旱烟,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,目光带着几分警惕地打量。
夜里问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。
他上下扫了她一眼,见她灰头土脸、衣着破旧、拎着个包袱,倒也没多问,只吐出一股烟气:
“有,一艘。等会走。一人?”
钟薏点头。
“去哪?”
她顿了顿,避开最可能被追查的方向,轻声:“往西就行,去哪儿都行。”
船家盯了她片刻,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艘小船:
“那艘。晌午接了趟货回来,脚快,今晚起行。你银子若够,登船就成。”
钟薏将银子递过去,指尖冰凉,碰到对方手时,忍不住一颤。
船家接过银子数了数,也不多问,侧身让开了路。
她朝那艘船看去,船身漆黑,布帘掩着,幽幽的灯火从缝里渗出。
她攥紧包袱,深吸一口气,踩着码头湿滑的窄道走去。
每一步都踏在风声和浪声之间,自己的心跳也清晰可闻。
咚,咚,咚。
她低着头走。
走着走着,忽然发现自己听不清风声了。
耳边只剩下那沉闷急促的——
咚。咚。咚咚。
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心跳。
可那声音逐渐加快、加重,甚至好像带起了尘土飞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