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10-420(19/46)
一年一度的浴兰节来临。仆从们在产屋敷宅邸的门户上悬挂起艾草,每个人都换上了更加轻便透气的衣物,寝殿四周抵御寒风的厚重帷幔早已被撤下来换成了御竹帘,唯有产屋敷家的长子无惨公子所住的东屋依旧烧着火盆。
羂索跟随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便宜母亲走进东屋的刹那间, 便感到一股闷热的气息迎面扑来, 混杂着苦涩的药味和荷花的香薰,令人头脑昏沉。
他望向拥被坐在榻上的无惨, 这位看起来就很短命的便宜兄长仍然是一副脸色苍白的模样, 蜷曲的黑发散落在颊边, 衬得一双红梅般的眼睛更加幽深。一旁侍奉的仆从因为室内的温度已是热得汗流浃背, 可他的皮肤上面却连一丝汗意都没有。
无惨的目光冷淡地掠过了满怀关切的母亲,直直地看向跟在母亲身后的孩子,眼神之中难掩厌憎。
——他讨厌这个世上的所有人,而这之中,最令他厌恶的人便是同父同母的弟弟产屋敷羂索。
凭什么作为兄长的他在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死亡的阴影笼罩, 出生的时候甚至还是死婴的状态,被医师断言活不过二十岁, 但他的弟弟却能拥有一具他求而不得的健康身体?
这不公平, 太不公平了!为什么去年十月的那一刀没要了他的命?
羂索一眼就看穿了无惨内心的想法,他淡淡一笑, 在便宜母亲结束了问询之后, 走上前来,取下了母亲一大清早系在自己左手腕上面的五色织物, 然后倾身将其系到了无惨的左手腕上——这种五色织物又被称为“长命缕”, 端午时节佩戴此物是为了祈福免灾。
无惨浑身僵硬, 不自觉地屏住呼吸,然后就听到这个讨厌的弟弟在自己耳边语气温和地说:“正所谓‘以五彩丝系臂, 名曰辟兵,令人不病瘟*’,祝愿兄长早日康复,今后不再受到疾病的侵扰。”
——这一瞬间,被人羞辱的愤怒涌上了心头。
无惨攥紧被衾,很想给这个面目可憎的弟弟额头上再划一刀,但母亲还在旁边殷切地注视着他们,所以他只能暂时忍耐下来,笑容僵硬地向羂索道谢。
但等母亲带着讨厌的弟弟刚一离开他的住处,他便扯下了系在手腕上的五色织物,直接将其扔进了火盆里面。
一股织物燃烧的味道霎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,一旁的仆从见状不由地惊呼出声,被那股味道呛得咳嗽起来的无惨猛然转过头去,目光冰冷地看向仆从,“怎么?你觉得我不该扔掉它吗?那你去帮我捡回来吧。”
仆从闻言脸色煞白,摇着头瑟瑟发抖地求饶,“不、不……还请无惨公子饶恕我!”
无惨厌倦地闭上眼,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被父母厌弃,他必定要好好惩罚这个仆从。但现在,他只是摆了摆手说道:“滚出去!”
仆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。
无惨安静地闭目养神了片刻,才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睛。火盆里面的火光跳跃着,倒映在他红梅色的眼瞳里面,仿佛他内心深处灼灼燃烧的妒火,“……长命缕,这种东西有什么用?废物!都是一群废物!”
02
从无惨的住处离开以后,羂索跟着便宜母亲一起去吃饭。
平安时代的人一天只吃两顿,巳时、申时各一餐,然而,看着眼前食案上面摆放着的米饭、简单蒸煮的茄子和萝卜、腌渍的鲷鱼和作为餐后甜品的椿饼,羂索又一次怀念起了虎杖仁。
虽然虎杖仁是个屑,但不得不说,[祂]确实有不少优点——完美的厨艺就是其中之一。
现在他的胃口已经被[祂]彻底养刁,再让他去面对平安时代堪称简陋的饮食着实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