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条毛毛虫,因为浓密,在眼眶上洒下两坨暗影:“我隐约听见你们俩在唤姨娘为母亲,你们的母亲只有一个,可不要再叫错了,姨娘就是姨娘。”
这话说的,云舒月听得都有些替两个姨娘尴尬。
林书柔微低着头,斜着眼看他,也不懂他为何要在这种境地,强调这些规矩。
云明旭只道:“我知道你们心里觉得,咱们家都沦落至此了,还要守这些破规矩,是多此一举,但我想说的是,在我心里,我云明旭从不认命,咱们迟早是要再回京城的,到时候,一个家里,主母不像主母,小妾不像小妾,还谈什么规矩,什么排场?到时候是要被人耻笑的。”
云舒月静静听着,父亲的言语并不严厉,但始终坚持,更像是循循善诱,希望以家人明白他的苦心。
云舒月有些明白,她虽然也从未服输过,从未觉得京城的日子真正离自己远去过,但论信念,她没有父亲那么强烈,她总会想起来,自己在牢城营的处境,自己现在的身份,自己如今什么也算不上……
自己若不是仗着与江清辞的旧情,还有她特意对他的讨好,现在她在牢城营就更不算什么了。
别看她平时一会儿爱朝江清辞生气,一会儿又朝他撒娇的,那都是她的手段,勾人的手段。
无论是一味的撒娇讨好,还是一味的闹脾气,久了都是会惹人生厌的。
没有谁会真正无条件待她好,若是有的话,那应该是她的哥哥。
“哥哥,你最近书读得怎么样了?”
云鸿祯挠挠脑袋:“啊,还行吧,怎么了?”
他其实不太理解,自己如今连科举都参加不了,妹妹叫他读那些书有什么用。
再说曾经家里请了好几个大儒来教他,他也未能考上呢。
云舒月叹了声气,罢了,算来算去,望来望去,她大抵,还是得指望江清辞。
待会儿上山找他去,昨晚她选择回家的欲拒还迎策略,不能一直用。
江清辞并不知道云舒月的心思,他真的以为,她生气的时候是真生气,她喜欢他的时候是真喜欢,她朝他卖乖的时候是因为她真的很乖,很愿意讨他的好。
他其实无所谓她是什么样的,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,是个自私自利的女子,在她心里,她自己永远最大,在那之外,他无条件接受她的所有情绪,管她朝他生气还是高兴。
若他知道她的那些情绪全是装出来的,生气的时候还要顺道打量他的眼色,他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无奈,还是该伤心。
江清辞连打了几个喷嚏,叫来祈言:“该装炭盆了,到季节了。”
“得嘞,对了公子,那云家那边……”
按常理,牢城营进入了冬天,是不给发炭的,一个冬天过去,冻死几家罪犯都是正常的。
这又要给云家发,不免又要引起一番争执。
往常给云家一些物资,倒也不涉及什么,牢城营里没有饿死累死的人,大家便也觉察不出太大的区别。
若是入了冬,云家炭盆烧得正旺,而别家有人就要被冻死,这区别可就大了去了。
也因此,祈言免不了要多问一句。
江清辞放下笔,也头疼起来,云家是他岳家,怎能不照顾着点,可这一照顾,不免又要想着,给每家每户都供应炭,可行吗?
阚承颜来得及时,忙道:“不可行。”
江清辞抬头看他。
阚承颜道:“你这牢城营吃得饱又穿得暖,将来官员的犯罪率都要提升了,如何能起到惩罚他们的效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