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-34(11/67)
摇了一下尾巴。湖面的涟漪却像是被引动了一场海啸。
空空如也的玻璃水果碗中,只剩下几截樱桃短梗,泡在淋漓的浅水里的细梗,像被海浪扑打上岸的窒息游鱼。
空气湿润。
喉间干渴,好似绞刑架的绳索套上脖颈。
他在濒死前夕,终于克制地躲开了呼啸而来的越轨列车。
他想,他应该是躲开了。
紧紧攥在手里的布娃娃的格子裙已被揉皱,露出棉而短的腿,像不安分卧姿下宽松上翻的睡裤,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脚踝,隐约能看到有很浅的毛细血管。
他只是低着头,下垂的眼帘,眼睫不动,如同定焦在一个虚无的支点。
“所以,我为什么还不上楼睡觉?”
“太早上楼好无聊的。”
不安分。
从沙发上坐起来,跪在他旁边。
皮沙发柔软,身体的支点主要压两膝,双手撑在膝盖上。
他身旁的沙发面微微下陷。
混着沐浴露奶香的荔枝甜味缓缓靠近,柔软的阴影也跟着投落下来。
“谢洵之,我们聊聊天嘛。”不依不挠的缠人,声音里都是娇腻。
“聊什么?”他至始至终都没抬头,注意力仿佛只集中在眼前急待修补的玩偶上。
“就聊,”周予然微微偏头,想要看到他垂落的眼睛,顿声几秒,“我为什么这么不乐意正眼看我?”
吊纽扣的线有一瞬的绷紧。
旋即,他平静而镇定地抬起眼帘。
“我没有不乐意,只是人确实不能在不擅长的事情上一心二用。”
他有些无奈地叹气:“不是我说,妲己我急用?”
“这样?”
将信将疑。
“我还以为我今晚没化妆不招人喜欢呢,”周予然有些气闷地叹息,小声嘀咕,“明明上次还有人说,我不化妆比化妆好看。”
吊纽扣的线翻过格子裙,从背面穿上来的针,却猝不及防扎上了手指。
轻微的痛感,垂眼细看,有很小很小的、微不可察的两粒血珠。
日常都会带淡妆,不会贴睫毛,但是有淡眼线和唇彩,平时就算有方宁,礼仪性的薄涂也必不可少,只有在非常放松居家的环境里,到了临睡的晚间,洗过澡,才有完完全全不施粉黛的可能。
“哪个上次?”
细针开始翻过格子裙,血迹不着痕迹地涂抹进深色的裙边里。
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。
他安慰自己。
周予然忽然在唇上竖起一根手指,一边“嘘”一边狡黠地摇头:“这不是一个可以跟叔叔分享的秘密。”
“啪”地一声,棉线被无声扯断的时候,用来绕十字纽扣的细线,已经乱成了一团。
谢洵之在半秒的忪怔后,胸膛微微起伏了两下,然后他缓缓抬起了眼睛,微笑:“那我打算跟谁分享?” 024
周予然也想不出,到底能跟谁分享这种不是秘密的秘密。
毕竟这不过是某次美容院里的姐姐在护肤的时候跟的随口一提。
不知道胡乱编个名字,谢洵之会不会像上次“偷吃”那样过激反应。
虽然有心试探,但思前想后,还是觉得这种伤及无辜的行为有些可耻。
所以,只是慧黠地弯了弯眼睛,打了个无伤大雅的哈哈,就在谢洵之的缄默中,巧妙地结束了这个多少有点走钢丝的话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