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拱手相让?
这词儿有趣。
宁随渊挂在唇侧的笑意多了几分意味不明,“拱手相让的前提是她得是个物件儿,司离君觉得她是吗?”
贺观澜指尖微滞,神色中冷意颇深。
宁随渊懒得再搭理他,慢腾腾顺着小径去了。
说来也是怪哉,换作以前定会和贺观澜唇枪舌剑争个几回合,可是当他那句话脱口而出时,心绪乍然归平,甚至感到些许无味。
他从未想过将她让给谁;也从未觉得扶荧属于过谁。
是从她没入无相渡开始;还是从她挖取尸解花,月光落到她身上的那一刻起,又或者是城门前以命抵命时。
宁随渊记不清了,他只知道她是鲜活的,和枯败的九幽不同,和他不同,和不虚洲任何人都不同,她是鲜活盎然的。
不过贺观澜确实说对了一件事
他不纯粹,他别有所图。
只是所图为己;所求为她。
四人从天明找到天黑,最后在一间废弃多时的庙宇汇聚。
夜里的雁渡坪不同于白日的寂寂,黑夜里四面八方都是诡异凄阴的鬼哭神嚎声,随处可见的祟魂,它们老鼠似的游走在任何可以看见的地方。
避免迷失,几人决定暂歇一夜。
说来也奇怪,雁渡坪凡是可见的屋宇不是摧毁轰塌,就是沦为废墟,只有这间庙宇还算完整。
成风引燃所有烛火,又设下禁令不得让外面那些个祟魂近身,宁随渊和贺观澜分别坐在最远的两个位置,屋内沉默萧条。
扶荧随处转着,看完一圈后觉察到异样。
原因无他,这间庙供的不是漫天神佛,而是一尊小人儿像。
她对着柱子后面被砸碎的雕像出神。
思来想去,扶荧把它捡了回去,“你们看。”
“扶姑娘找到什么了?”成风兴冲冲过来,伸手拿过了那尊人像。
这是纯金打造的,如此坚韧高昂的材质,不知最后遭受了什么撞击,一头与一闭缺失,仅剩下一个身子。
从身形看明显是个小孩,呈坐姿,右手在胸前作拜,着八卦铜钱道袍,雕工巧妙,云纹颇为繁复精巧。
座下有字,刻
镇灵圣。
显然是这尊金身的封号。
当今不虚洲,凡人多是自力更生,不再信奉天道神佛;能获此封号,想来百姓对此颇为敬重,然而敬重对象却是个孩子,这就不得不让人多留心眼了
“怪了”成风挠挠头,想拿去给宁随渊看。
此时,旁边默不作声地贺观澜突然抬睫,白袖挥动,那尊小小的金像飞回到他掌中。
无头的金像,让它那袭华美繁琐的道袍都看起来诡谲荒谬。
“看样子你们对此地一无所知。”
扶荧好奇地看过去,“司离君知道?”
贺观澜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冰冷的金身,长睫盖在眼下,身后烛火燃燃,斑驳点点笼映于身,满身寂冷仍是融化不开。
“五百多年前,雁渡坪乃桃源之地,因地势险峻,外人难近;山人难出,称得上与世隔绝,偏偏在这样的地方,诞下一灵童。那孩子生来灵脉稳健,洞悉天地,晓通四海,于是那群瓮天之见的村民们称之为天灵子,设立灵坛,将之供奉。”
说到这里,他若有若无地嘲了一声。
扶荧视线一转,跟着注意到灵坛下面的一抹金色,她过去将它捡了起来是一条金色的断臂,扶荧看着一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