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25章 金蝉岂为脱壳去,云梦夜舸焚计空(2/5)
甘宁的手下说让他们等信号,可是又没有说清楚究竟是什么信号……
蔡中看着眼前的芦苇草在夜风当中摇摆不定,心思不由得飘飞到了之前曹操领着大军逼近了荆州的那个时刻。
那时候蔡氏之中能说得上话的,都集中在了蔡洲之中,坐在蔡氏祠堂里面,争论到了深夜,听着敲更的梆子声隔着三重院墙传来,倒像是敲在颅骨上的凿子,空空咄咄。
『蔡氏血脉啊……』
蔡中轻轻的叹息,声音在夜风里面消散。
当年蔡氏在襄阳城下拜倒在刘表面前的模样,其实也和蔡瑁在曹军大帐内拜倒在曹操桌案前的身影毫无区别。
夜风带着水气,从蔡中的盔甲当中渗透进去,就像是他们穿着的盔甲就像是纸糊的,就像是蔡氏的诺言一样。
蔡氏向刘表拍胸脯,也向曹操拍胸口。
胸大肌都拍肿了,但是也抵不过跪倒在青石板上的血痕。
蔡中伸手,摸索着腰间的战刀。
在战刀的刀环上,用红绳绑着一枚小小的玉仲翁。
玉石的冷意,渗透到了蔡中的指尖,似乎要钻透到骨髓里一般。
这玉仲翁没什么太大的价值,玉质也不是很好,所以蔡中就随意的捆扎在了战刀刀柄的环上。
此时此刻他才忽然想起,这玉仲翁好像是刘琮给他的……
刘琮么,名字里面有个『琮』,所以喜欢收集玉器,也喜欢将玉器赏赐给他人。
君子如玉。
哈。
君子如玉……
十八岁那年,蔡中随着他父亲出战,亲眼看到那些『君子』割了俘虏的心头肉来做肉羹。
那日宴席间觥筹交错,蔡中他父亲却在归途之中,和他低语,『莫看那些家伙口称君子,实际上禽兽不如!』
蔡中想到此处,不由得露出了些冷笑。这些平日里面总爱唱些忠义词句,却不知当年袁公路困守寿春时,最先易子而食的正是满口礼法的儒生。
然后蔡氏呢?
蔡中望着前方的芦苇相互交错,似乎觉得眼前的芦苇就像是在蔡洲上所立起来的牌坊。
那用木石堆砌,雕琢,描金的牌坊。
在牌坊坐成典礼的那一天,蔡氏长老在祠堂内拍着桌案,眉飞色舞,『只要蔡氏牌坊立一日,蔡氏保得蔡洲不失!』
可若连祖坟都被铁蹄踏平,又要这牌坊何用?
为了保住明面上的牌坊,所以心里面的拿个牌坊么,能丢了就丢了。
什么忠孝节义,不过都是汉水上的浮沫——
当年刘表单骑入荆州,难道不是踩着蒯、蔡两姓的脊梁走进城的?
曹操进入荆州的时候,脚下难道没踩着刘氏家族的脑袋?
而现在骠骑来了,能拿来做投名状的,可不就是剩下了曹军么?
夜风中似有他父亲的声音在耳畔萦绕:『能活过冬天的芦苇,来年才会抽新穗。』
蔡洲的芦苇,一茬又是一茬。
纵然大汉王朝百十年,荆州人主轮流换。
蔡中脸上露出一些嘲讽的笑。
就在蔡中心思转动之时,忽然有红艳艳的颜色,照亮了天边。
『那边是大江……』
一名蔡氏族人说道。
『这就是信号?』
另外一人说道。
蔡中听着,没回答。
他觉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快。
他抬起手,